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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夏一頭霧水。
看了嚴宵一眼想問宣誓什麽主權？講臺上的老師叫到了她的名字。
陳星夏立刻舉手喊到, 老師掃到她旁邊的人，瞇起眼，推了推眼鏡。
因為這個舉動, 陳星夏不敢再和嚴宵說話, 只得好好上課。
嚴宵也並沒有解釋的意思，他就安靜地坐在陳星夏身邊，不打擾，自己看書。
只是他想清靜，老師未必給這個機會。
這位英語老師除了下雨這個特點以外，還有一個必殺t技：叫學生回答問題。
且提問的方式花樣百出。
要麽是one by one, 要麽是盲點學號，再有就是直接叫人。
嚴宵跟著one by one了兩次。
他這人氣質清冷，嗓音也清冷，還有些低音炮，讀起英語來，有種說不出的蘇感, 很容易叫人耳朵懷孕。
原本他坐在角落，陳星夏的同學們還沒怎麽多註意。
直到他答了一個中譯英，不僅全班同學, 就連老師都關註上了他。
“這位同學發音不錯啊。”老師說, “你上學期在這個班裏嗎？你要是在, 我不可能一點兒印象沒有。”
嚴宵沒答, 眼神落在身邊的陳星夏身上。
班裏同學立刻起哄哦了一聲, 還有人接話：“老師，這同學是我們班編外啊！”
說完, 大家的目光又聚集到陳星夏身上。
陳星夏也就是不夠瘦，不然非得躲書桌裏不可！
垂在桌下的手偷偷拽了下嚴宵的褲子, 她示意他低調。
嚴宵抿唇一笑，說：“抱歉，老師。擅自來聽您的課。”
大學老師見這種事也是見多了。
眼前這個，挺有禮貌，也沒搗亂，關鍵發音是真好聽，她也就不計較了。
指指投影，老師說：“既然是編外，那就把這段課文念了吧。”
嚴宵流暢地誦讀了一遍，引來班裏同學們的掌聲。
等坐下後，嚴宵第一時間去找陳星夏的手。
陳星夏心說這多少雙眼睛盯著呢，她才不要牽手，果斷插起了口袋。
嚴宵看出她不好意思，不勉強，揉了揉女孩腦袋，繼續看書。
這節課後，建築系一班陳星夏談戀愛了的事，在學院裏瘋傳。
且沒過多一會兒，戀愛對象就是她在航天航空學院的那位牛人竹馬，也傳開了。
梁亞楠驚嘆這傳播速度，說：“合著你一大早來上課，就為給自己正名？”
嚴宵倒也沒想那麽高調。
只想著讓陳星夏同學知道他的存在，慢慢的，大家也就都知道了。
可誰想老師幫了他一個大忙。
“大家今晚有空的話，”嚴宵終於牽到陳星夏的手，“我請客。”
陳星夏低著頭不說話，看起來特別乖。
梁亞楠和齊媛嗑得上頭，嘴角呈變態角度上揚，不過要說晚上吃飯嘛，還得問問寧歆。
“寧歆有點兒事，上午請假了。”陳星夏說，“要是她下午回來，我們就去吃飯。”
嚴宵說好。
他下節課還沒課，陳星夏也沒有，問要不要去圖書館？
陳星夏一聽，問齊媛和梁亞楠一起嗎？
梁亞楠說：“你倆不嫌我們這個電燈泡，我們還怕影響嚴宵發揮呢。”
“就是就是。”齊媛笑道，“我倆還是自由飛翔吧。”
大家一道出了教學樓。
陳星夏和嚴宵往圖書館的方向，齊媛和梁亞楠回宿舍。
走在路上。
“你怎麽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呢？”陳星夏嗔怪，“這主權宣誓的，滿意啦？”
嚴宵點頭，非常滿意。
陳星夏撅撅嘴：“我這邊你倒是管的緊，就不知道你那裏什麽情況。”
“下午的課，你跟我去？”
“不要。”她拒絕，“我都聽不懂。”
嚴宵淺笑：“那還有一個辦法。”
陳星夏問：“什麽？”
嚴宵剛要說，手機先響了，是學工辦的老師。
這不是老師第一次給他打電話，昨天下午就打過，想讓他在校慶的時候演奏鋼琴。
他拒絕了。
“好事啊。”陳星夏說，“為什麽不參加？”
“耽誤時間。”
陳星夏笑：“你找個音樂教室練幾次不就好了，不耽誤你看書。”
嚴宵搖頭：“耽誤我戀愛。”
“……”
*
下午，寧歆回來了。
陳星夏和她說了吃飯的事，她一聽陳星夏和嚴宵成了，為陳星夏高興，順口再提了個請求。
“既然有這樣的好事，我能不能……”寧歆有些臉紅，“多帶一個朋友？”
陳星夏說當然可以啊，人越多越好。
請客的事情定下來。
傍晚，嚴宵下課後直接到宿舍接陳星夏。
建築系下午是第一節課，之後沒事，梁亞楠和齊媛就先陪著寧歆去後街買東西，三人一會兒直接去餐廳。
“你室友呢？”陳星夏問，“不去嗎？”
嚴宵說：“回宿舍換衣服。”
“吃個飯還換衣？”
“受了些刺激。”嚴宵輕哂。
陳星夏：“？”
餐廳裏，嚴宵已經提前訂了包間。
別看是開在大學附近的餐廳，但這家餐廳環境雅致清靜，據說不少學術大佬都是在這裏喝著小酒討論知識的。
陳星夏讓嚴宵點菜，嚴宵點了她愛吃的那幾樣，剩下等陳星夏室友來點。
梁亞楠和齊媛先到，寧歆去接朋友了。
“這是什麽朋友啊？”陳星夏問，“我還以為是咱們的同學。”
梁亞楠聳聳肩：“不知道呢。我來道水煮魚吧，BT辣！”
“你考慮考慮不能吃辣的人好吧？”齊媛說，“要酸菜魚。”
“還是水煮魚。”
“酸菜魚！”
兩人為此爭論起來，嚴宵告訴服務生兩道菜都要。
梁亞楠拍桌子，豎起大拇指：“局氣！星夏跟你跟對了！”
聞言，嚴宵在桌下握著陳星夏的手，手指撓撓陳星夏，和梁亞楠說：“想吃什麽，再點。”
過了會兒，快到六點半約定時間時，張明銘緊趕慢趕踩著點兒來了。
瞧他這麽冷的天就穿上皮夾克，頭發還吹了起來，不知道打了多少發蠟，看得陳星夏他們紛紛好奇。
“吃個飯，你相親呢？”梁亞楠問，“你這打扮還是村裏相親的配套。”
張明銘攏攏頭發，說：“你不懂，這叫成熟美。”
齊媛眨眨眼：“也可以叫非主流。”
大家哄笑，張明銘不服，指指嚴宵：“為什麽光攻擊我？嚴宵戴的那條圍巾不更土？那麽短，還一直戴。上課坐窗戶邊不嫌冷，我看就是還為了戴那圍巾！”
別說，梁亞楠和齊媛還真早就發現了。
只是嚴宵顏值太能打，多看兩眼也就習慣了，無所謂。
圍巾短是陳星夏揮之不去的心結。
嚴宵見她又悶悶不樂，給她添些草莓汁，一句話完勝：“女朋友給我織的，你有？”
張明銘一楞，嘴長了半天，最後只說了個：靠。
梁亞楠和齊媛笑得前仰後合。
陳星夏還是笑不出來，和嚴宵小聲說：“你給我，我補一截。”
“不用。”嚴宵說，“可以全部圍進去，就不顯短了。”
“……”
還真是的。
為什麽非要兩邊留出來，直接套成一個環不就好了？
陳星夏無語：“你怎麽現在才想起來？”害她白白郁悶那麽久。
嚴宵也是忘了。
第一次圍的時候，是她親手幫自己調整的圍巾，他就有些固定思維了。
“以後就那麽圍。”嚴宵說，“不短。”
陳星夏這才露出笑容。
圍巾小插曲一過，張明銘再次開口，說是想請大家一會兒幫幫自己。
“實不相瞞，我想待會兒和寧歆告白。”張明銘坐直了說，“我和她從小就認識，我對她……希望大家能幫我美言幾句。”
陳星夏這下明白了。
敢情受刺激是指看嚴宵戀愛了，自己也忍不住要告白。
“好說。”梁亞楠舉杯，“只要我們歆兒有那意思，我們肯定幫。”
張明銘感激不盡。
很快，六點半的時間到了。
寧歆在群裏發消息，說實在不好意思，朋友那邊有些堵車，恐怕得晚十分鐘，叫大家先吃。
陳星夏他們也不餓，就說沒關系，等他們來。
在此期間，齊媛問張明銘和寧歆是怎麽認識的？
張明銘笑得有些羞澀，說：“我和女神也是青梅竹馬了。我爸是她哥哥的老師，她小時候總跟著她哥來我家，我們就認識了。”
齊媛又問：“那時候多大啊？”。
“六歲。”
那還真是青梅竹馬了。
大家這邊閑聊打發時間，十分鐘一過，寧歆姍姍來遲。
“對不起！對不起！遲到了。”寧歆笑著說，“讓大家久等了。”
陳星夏說：“沒事啊，趕緊坐。”
寧歆點頭，又打開門：“給大家介紹下。”
話落，一個打扮成熟儒雅的男人走進來。
男人看起來略長寧歆幾歲，一副金絲眼鏡架在鼻梁上，知識分子的氣質裏還帶出幾分精英的味道。
“這是我男朋友。”寧歆牽起男友的手，“借著星夏和嚴宵的事，我們也和大家公開啦。”
原本多高興的一件事，可在座的人聽後卻是半晌道不出一句恭喜。
寧歆滿心甜蜜，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
等察覺到哪裏不對，剛要說話，張明銘站起來，笑著說：“恭喜啊。”
寧歆莞爾一笑說了聲謝謝，她的男朋友也非常有禮貌，回以t謝謝，還說：“之前經常聽歆兒提起你，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張明銘笑容僵了下，點頭：“對啊！發小，可鐵了。”
說完，三人坐下。
陳星夏心裏不是滋味，下意識看向嚴宵。
不想這人萬年不變的冷淡臉，這會兒卻是眉心微蹙，神情有些恍惚。
“怎麽了？”陳星夏問，“不舒服？”
嚴宵回過神，說了聲沒事。
這頓飯吃的陳星夏他們幾個食不知味。
只有寧歆飯後開開心心地說和男朋友回家裏那邊，明早再回來。
寧歆一走，張明銘也有些撐不住，和嚴宵說了句先回宿舍，就走了。
陳星夏說：“你陪著他吧。”
嚴宵則說：“讓他一個人靜靜。”
嚴宵送陳星夏她們回去。
不知是不是出於女性的第六感，陳星夏覺得嚴宵因為張明銘的事，情緒也不高。
尤其他之前那副仿佛憂慮難安的樣子，一直在她腦海裏浮現。
她有心多陪嚴宵待一會兒，可他怕她開學第一天太累，叫她回去休息。
等進了宿舍，梁亞楠終於不用再憋著，癱在椅子上。
“開年BE啊。”梁亞楠說，“這也太巧了吧？告白遇上官宣。”
齊媛接話：“可不是嘛？我都不敢看張明銘強顏歡笑那樣子。我本來以為寧歆和張明銘青梅竹馬，就跟星夏和嚴宵似的，能成的。”
“哪兒就那麽絕對？”梁亞楠說，“青梅竹馬又不是緣定三生。”
齊媛應了句也是，又說：“我看張明銘早就喜歡寧歆了，可寧歆不知道。張明銘就想等，等時機成熟了再說，沒想等來這個。”
梁亞楠點點頭：“星夏，嚴宵待會兒回去，叫他多看著點兒張明銘吧。別……誒，你幹什麽去？”
“話我會帶到！”陳星夏說，“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陳星夏一路狂跑。
好在嚴宵步伐不快，兩人在半路上遇到。
嚴宵看她氣喘籲籲，為她撫背，叫她別急，有事慢慢說。
陳星夏拍拍胸口，說：“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想到我們了？”
嚴宵一頓，垂下了眼。
十分鐘後，陳星夏和嚴宵來到超市外的那片休息區。
現下快九點了，夜裏涼，沒什麽學生會到這裏吹風，就只有他倆。
嚴宵從超市買了瓶熱飲，陳星夏握在手裏，暖暖的。
“我能想象張明銘現在的心情。”嚴宵說，“所以想讓他一個人靜一下。”
張明銘的這個結局，嚴宵在曾經的那些夜晚想過無數遍。
未來的某一天，陳星夏牽著盛昊的手，又或者是別人的手，笑著和他介紹：這是我男朋友。
如果真是這樣，他知道，他也會像今天的張明銘，祝福。
不是因為不嫉妒，也不是因為不難過、不心痛，而是因為不忍心破壞心裏那個人此刻的愉悅。
青梅竹馬。
是上天賜的緣分，也是最難掙脫的束縛。
過早的相識和熟悉，把男女之間的感情朝著友情的方向引。
一旦有一方察覺到了不同，而另一方沒有，那麽察覺到的這個人就只能每天活在忐忑不安中。
怕多一步，越了界，讓曾經的關系變得無法挽回。
也怕少一步，眼睜睜地失去。
有時候，放棄的念頭也會隱隱作祟，可它作祟的根源又不是因為真的想放棄，而是想不到到底用什麽辦法才能不放棄。
那種糾結真的很折磨人。
暗戀是一個人不能言說的死循環。
而青梅竹馬間的暗戀，是你藏著這份不能說，卻還要死守在她身邊。
“小滿，我很怕。”
嚴宵輕聲一句話，陳星夏心跟著顫了顫。
她握住嚴宵的手，說：“怕什麽？我不是在你身邊了嗎？”
“萬一呢？”嚴宵問，“萬一我沒那麽幸運，我是不是也和張明銘……”
“不會的，沒有萬一。”
陳星夏上前抱住嚴宵，說：“也沒有如果，我就是在你身邊。”
嚴宵低頭抱緊懷裏的女孩，微涼的鼻尖貼在陳星夏頸側，蹭了蹭，像是無助的小獸在尋求安定。
陳星夏任由嚴宵抱，一只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就像之前他安撫自己那樣。
等漸漸感知到嚴宵的體溫上升了，陳星夏緩緩推開人。
“每個人的際遇不一樣，得到的結局肯定就不一樣。”陳星夏說，“而你的結局，你自己也早就寫好了。”
嚴宵說：“我要的結局裏有你。”
“我在啊。”
“不夠。”他說，“還不夠。”
陳星夏一聽，輕吻了下嚴宵的嘴角：“夠嗎？”
他又不說話，她就繼續吻了他的鼻尖、臉頰、下巴、嘴唇，然後笑著說：“你太高了，上面我夠不著。”
嚴宵立刻彎腰低頭，陳星夏便再吻了他的額頭。
之後，嚴宵緊緊抱住陳星夏，陳星夏也緊緊回抱著他。
“別怕，我在。”
嚴宵把臉埋在陳星夏頸窩裏，沈浸在她的味道中，呢喃：“小滿，我離不開你。”
“真的離不開。”
*
這晚，趕緊門禁前，嚴宵帶陳星夏去了華淩表白墻。
上午那時，陳星夏說不知道嚴宵這邊會有什麽情況，他說有個辦法可以讓其他人知道他不再是單身。
就是這個，表白墻。
嚴宵拿出筆在便利貼上寫到：建築系一班的陳星夏同學，我是航空航天工程系的嚴宵。我喜歡你，想請你做我的女朋友，可以嗎？
寫好後，嚴宵把便利貼貼在最顯眼的位置，還特意用不知道打哪兒弄來的透明膠帶，在上面多粘了一層，加以固定。
陳星夏笑話學霸幼稚，搶過筆，在下面回覆：好啊，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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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夏一頭霧水。
看了嚴宵一眼想問宣誓什麽主權？講臺上的老師叫到了她的名字。
陳星夏立刻舉手喊到, 老師掃到她旁邊的人，瞇起眼，推了推眼鏡。
因為這個舉動, 陳星夏不敢再和嚴宵說話, 只得好好上課。
嚴宵也並沒有解釋的意思，他就安靜地坐在陳星夏身邊，不打擾，自己看書。
只是他想清靜，老師未必給這個機會。
這位英語老師除了下雨這個特點以外，還有一個必殺t技：叫學生回答問題。
且提問的方式花樣百出。
要麽是one by one, 要麽是盲點學號，再有就是直接叫人。
嚴宵跟著one by one了兩次。
他這人氣質清冷，嗓音也清冷，還有些低音炮，讀起英語來，有種說不出的蘇感, 很容易叫人耳朵懷孕。
原本他坐在角落，陳星夏的同學們還沒怎麽多註意。
直到他答了一個中譯英，不僅全班同學, 就連老師都關註上了他。
“這位同學發音不錯啊。”老師說, “你上學期在這個班裏嗎？你要是在, 我不可能一點兒印象沒有。”
嚴宵沒答, 眼神落在身邊的陳星夏身上。
班裏同學立刻起哄哦了一聲, 還有人接話：“老師，這同學是我們班編外啊！”
說完, 大家的目光又聚集到陳星夏身上。
陳星夏也就是不夠瘦，不然非得躲書桌裏不可！
垂在桌下的手偷偷拽了下嚴宵的褲子, 她示意他低調。
嚴宵抿唇一笑，說：“抱歉，老師。擅自來聽您的課。”
大學老師見這種事也是見多了。
眼前這個，挺有禮貌，也沒搗亂，關鍵發音是真好聽，她也就不計較了。
指指投影，老師說：“既然是編外，那就把這段課文念了吧。”
嚴宵流暢地誦讀了一遍，引來班裏同學們的掌聲。
等坐下後，嚴宵第一時間去找陳星夏的手。
陳星夏心說這多少雙眼睛盯著呢，她才不要牽手，果斷插起了口袋。
嚴宵看出她不好意思，不勉強，揉了揉女孩腦袋，繼續看書。
這節課後，建築系一班陳星夏談戀愛了的事，在學院裏瘋傳。
且沒過多一會兒，戀愛對象就是她在航天航空學院的那位牛人竹馬，也傳開了。
梁亞楠驚嘆這傳播速度，說：“合著你一大早來上課，就為給自己正名？”
嚴宵倒也沒想那麽高調。
只想著讓陳星夏同學知道他的存在，慢慢的，大家也就都知道了。
可誰想老師幫了他一個大忙。
“大家今晚有空的話，”嚴宵終於牽到陳星夏的手，“我請客。”
陳星夏低著頭不說話，看起來特別乖。
梁亞楠和齊媛嗑得上頭，嘴角呈變態角度上揚，不過要說晚上吃飯嘛，還得問問寧歆。
“寧歆有點兒事，上午請假了。”陳星夏說，“要是她下午回來，我們就去吃飯。”
嚴宵說好。
他下節課還沒課，陳星夏也沒有，問要不要去圖書館？
陳星夏一聽，問齊媛和梁亞楠一起嗎？
梁亞楠說：“你倆不嫌我們這個電燈泡，我們還怕影響嚴宵發揮呢。”
“就是就是。”齊媛笑道，“我倆還是自由飛翔吧。”
大家一道出了教學樓。
陳星夏和嚴宵往圖書館的方向，齊媛和梁亞楠回宿舍。
走在路上。
“你怎麽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呢？”陳星夏嗔怪，“這主權宣誓的，滿意啦？”
嚴宵點頭，非常滿意。
陳星夏撅撅嘴：“我這邊你倒是管的緊，就不知道你那裏什麽情況。”
“下午的課，你跟我去？”
“不要。”她拒絕，“我都聽不懂。”
嚴宵淺笑：“那還有一個辦法。”
陳星夏問：“什麽？”
嚴宵剛要說，手機先響了，是學工辦的老師。
這不是老師第一次給他打電話，昨天下午就打過，想讓他在校慶的時候演奏鋼琴。
他拒絕了。
“好事啊。”陳星夏說，“為什麽不參加？”
“耽誤時間。”
陳星夏笑：“你找個音樂教室練幾次不就好了，不耽誤你看書。”
嚴宵搖頭：“耽誤我戀愛。”
“……”
*
下午，寧歆回來了。
陳星夏和她說了吃飯的事，她一聽陳星夏和嚴宵成了，為陳星夏高興，順口再提了個請求。
“既然有這樣的好事，我能不能……”寧歆有些臉紅，“多帶一個朋友？”
陳星夏說當然可以啊，人越多越好。
請客的事情定下來。
傍晚，嚴宵下課後直接到宿舍接陳星夏。
建築系下午是第一節課，之後沒事，梁亞楠和齊媛就先陪著寧歆去後街買東西，三人一會兒直接去餐廳。
“你室友呢？”陳星夏問，“不去嗎？”
嚴宵說：“回宿舍換衣服。”
“吃個飯還換衣？”
“受了些刺激。”嚴宵輕哂。
陳星夏：“？”
餐廳裏，嚴宵已經提前訂了包間。
別看是開在大學附近的餐廳，但這家餐廳環境雅致清靜，據說不少學術大佬都是在這裏喝著小酒討論知識的。
陳星夏讓嚴宵點菜，嚴宵點了她愛吃的那幾樣，剩下等陳星夏室友來點。
梁亞楠和齊媛先到，寧歆去接朋友了。
“這是什麽朋友啊？”陳星夏問，“我還以為是咱們的同學。”
梁亞楠聳聳肩：“不知道呢。我來道水煮魚吧，BT辣！”
“你考慮考慮不能吃辣的人好吧？”齊媛說，“要酸菜魚。”
“還是水煮魚。”
“酸菜魚！”
兩人為此爭論起來，嚴宵告訴服務生兩道菜都要。
梁亞楠拍桌子，豎起大拇指：“局氣！星夏跟你跟對了！”
聞言，嚴宵在桌下握著陳星夏的手，手指撓撓陳星夏，和梁亞楠說：“想吃什麽，再點。”
過了會兒，快到六點半約定時間時，張明銘緊趕慢趕踩著點兒來了。
瞧他這麽冷的天就穿上皮夾克，頭發還吹了起來，不知道打了多少發蠟，看得陳星夏他們紛紛好奇。
“吃個飯，你相親呢？”梁亞楠問，“你這打扮還是村裏相親的配套。”
張明銘攏攏頭發，說：“你不懂，這叫成熟美。”
齊媛眨眨眼：“也可以叫非主流。”
大家哄笑，張明銘不服，指指嚴宵：“為什麽光攻擊我？嚴宵戴的那條圍巾不更土？那麽短，還一直戴。上課坐窗戶邊不嫌冷，我看就是還為了戴那圍巾！”
別說，梁亞楠和齊媛還真早就發現了。
只是嚴宵顏值太能打，多看兩眼也就習慣了，無所謂。
圍巾短是陳星夏揮之不去的心結。
嚴宵見她又悶悶不樂，給她添些草莓汁，一句話完勝：“女朋友給我織的，你有？”
張明銘一楞，嘴長了半天，最後只說了個：靠。
梁亞楠和齊媛笑得前仰後合。
陳星夏還是笑不出來，和嚴宵小聲說：“你給我，我補一截。”
“不用。”嚴宵說，“可以全部圍進去，就不顯短了。”
“……”
還真是的。
為什麽非要兩邊留出來，直接套成一個環不就好了？
陳星夏無語：“你怎麽現在才想起來？”害她白白郁悶那麽久。
嚴宵也是忘了。
第一次圍的時候，是她親手幫自己調整的圍巾，他就有些固定思維了。
“以後就那麽圍。”嚴宵說，“不短。”
陳星夏這才露出笑容。
圍巾小插曲一過，張明銘再次開口，說是想請大家一會兒幫幫自己。
“實不相瞞，我想待會兒和寧歆告白。”張明銘坐直了說，“我和她從小就認識，我對她……希望大家能幫我美言幾句。”
陳星夏這下明白了。
敢情受刺激是指看嚴宵戀愛了，自己也忍不住要告白。
“好說。”梁亞楠舉杯，“只要我們歆兒有那意思，我們肯定幫。”
張明銘感激不盡。
很快，六點半的時間到了。
寧歆在群裏發消息，說實在不好意思，朋友那邊有些堵車，恐怕得晚十分鐘，叫大家先吃。
陳星夏他們也不餓，就說沒關系，等他們來。
在此期間，齊媛問張明銘和寧歆是怎麽認識的？
張明銘笑得有些羞澀，說：“我和女神也是青梅竹馬了。我爸是她哥哥的老師，她小時候總跟著她哥來我家，我們就認識了。”
齊媛又問：“那時候多大啊？”。
“六歲。”
那還真是青梅竹馬了。
大家這邊閑聊打發時間，十分鐘一過，寧歆姍姍來遲。
“對不起！對不起！遲到了。”寧歆笑著說，“讓大家久等了。”
陳星夏說：“沒事啊，趕緊坐。”
寧歆點頭，又打開門：“給大家介紹下。”
話落，一個打扮成熟儒雅的男人走進來。
男人看起來略長寧歆幾歲，一副金絲眼鏡架在鼻梁上，知識分子的氣質裏還帶出幾分精英的味道。
“這是我男朋友。”寧歆牽起男友的手，“借著星夏和嚴宵的事，我們也和大家公開啦。”
原本多高興的一件事，可在座的人聽後卻是半晌道不出一句恭喜。
寧歆滿心甜蜜，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
等察覺到哪裏不對，剛要說話，張明銘站起來，笑著說：“恭喜啊。”
寧歆莞爾一笑說了聲謝謝，她的男朋友也非常有禮貌，回以t謝謝，還說：“之前經常聽歆兒提起你，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張明銘笑容僵了下，點頭：“對啊！發小，可鐵了。”
說完，三人坐下。
陳星夏心裏不是滋味，下意識看向嚴宵。
不想這人萬年不變的冷淡臉，這會兒卻是眉心微蹙，神情有些恍惚。
“怎麽了？”陳星夏問，“不舒服？”
嚴宵回過神，說了聲沒事。
這頓飯吃的陳星夏他們幾個食不知味。
只有寧歆飯後開開心心地說和男朋友回家裏那邊，明早再回來。
寧歆一走，張明銘也有些撐不住，和嚴宵說了句先回宿舍，就走了。
陳星夏說：“你陪著他吧。”
嚴宵則說：“讓他一個人靜靜。”
嚴宵送陳星夏她們回去。
不知是不是出於女性的第六感，陳星夏覺得嚴宵因為張明銘的事，情緒也不高。
尤其他之前那副仿佛憂慮難安的樣子，一直在她腦海裏浮現。
她有心多陪嚴宵待一會兒，可他怕她開學第一天太累，叫她回去休息。
等進了宿舍，梁亞楠終於不用再憋著，癱在椅子上。
“開年BE啊。”梁亞楠說，“這也太巧了吧？告白遇上官宣。”
齊媛接話：“可不是嘛？我都不敢看張明銘強顏歡笑那樣子。我本來以為寧歆和張明銘青梅竹馬，就跟星夏和嚴宵似的，能成的。”
“哪兒就那麽絕對？”梁亞楠說，“青梅竹馬又不是緣定三生。”
齊媛應了句也是，又說：“我看張明銘早就喜歡寧歆了，可寧歆不知道。張明銘就想等，等時機成熟了再說，沒想等來這個。”
梁亞楠點點頭：“星夏，嚴宵待會兒回去，叫他多看著點兒張明銘吧。別……誒，你幹什麽去？”
“話我會帶到！”陳星夏說，“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陳星夏一路狂跑。
好在嚴宵步伐不快，兩人在半路上遇到。
嚴宵看她氣喘籲籲，為她撫背，叫她別急，有事慢慢說。
陳星夏拍拍胸口，說：“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想到我們了？”
嚴宵一頓，垂下了眼。
十分鐘後，陳星夏和嚴宵來到超市外的那片休息區。
現下快九點了，夜裏涼，沒什麽學生會到這裏吹風，就只有他倆。
嚴宵從超市買了瓶熱飲，陳星夏握在手裏，暖暖的。
“我能想象張明銘現在的心情。”嚴宵說，“所以想讓他一個人靜一下。”
張明銘的這個結局，嚴宵在曾經的那些夜晚想過無數遍。
未來的某一天，陳星夏牽著盛昊的手，又或者是別人的手，笑著和他介紹：這是我男朋友。
如果真是這樣，他知道，他也會像今天的張明銘，祝福。
不是因為不嫉妒，也不是因為不難過、不心痛，而是因為不忍心破壞心裏那個人此刻的愉悅。
青梅竹馬。
是上天賜的緣分，也是最難掙脫的束縛。
過早的相識和熟悉，把男女之間的感情朝著友情的方向引。
一旦有一方察覺到了不同，而另一方沒有，那麽察覺到的這個人就只能每天活在忐忑不安中。
怕多一步，越了界，讓曾經的關系變得無法挽回。
也怕少一步，眼睜睜地失去。
有時候，放棄的念頭也會隱隱作祟，可它作祟的根源又不是因為真的想放棄，而是想不到到底用什麽辦法才能不放棄。
那種糾結真的很折磨人。
暗戀是一個人不能言說的死循環。
而青梅竹馬間的暗戀，是你藏著這份不能說，卻還要死守在她身邊。
“小滿，我很怕。”
嚴宵輕聲一句話，陳星夏心跟著顫了顫。
她握住嚴宵的手，說：“怕什麽？我不是在你身邊了嗎？”
“萬一呢？”嚴宵問，“萬一我沒那麽幸運，我是不是也和張明銘……”
“不會的，沒有萬一。”
陳星夏上前抱住嚴宵，說：“也沒有如果，我就是在你身邊。”
嚴宵低頭抱緊懷裏的女孩，微涼的鼻尖貼在陳星夏頸側，蹭了蹭，像是無助的小獸在尋求安定。
陳星夏任由嚴宵抱，一只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就像之前他安撫自己那樣。
等漸漸感知到嚴宵的體溫上升了，陳星夏緩緩推開人。
“每個人的際遇不一樣，得到的結局肯定就不一樣。”陳星夏說，“而你的結局，你自己也早就寫好了。”
嚴宵說：“我要的結局裏有你。”
“我在啊。”
“不夠。”他說，“還不夠。”
陳星夏一聽，輕吻了下嚴宵的嘴角：“夠嗎？”
他又不說話，她就繼續吻了他的鼻尖、臉頰、下巴、嘴唇，然後笑著說：“你太高了，上面我夠不著。”
嚴宵立刻彎腰低頭，陳星夏便再吻了他的額頭。
之後，嚴宵緊緊抱住陳星夏，陳星夏也緊緊回抱著他。
“別怕，我在。”
嚴宵把臉埋在陳星夏頸窩裏，沈浸在她的味道中，呢喃：“小滿，我離不開你。”
“真的離不開。”
*
這晚，趕緊門禁前，嚴宵帶陳星夏去了華淩表白墻。
上午那時，陳星夏說不知道嚴宵這邊會有什麽情況，他說有個辦法可以讓其他人知道他不再是單身。
就是這個，表白墻。
嚴宵拿出筆在便利貼上寫到：建築系一班的陳星夏同學，我是航空航天工程系的嚴宵。我喜歡你，想請你做我的女朋友，可以嗎？
寫好後，嚴宵把便利貼貼在最顯眼的位置，還特意用不知道打哪兒弄來的透明膠帶，在上面多粘了一層，加以固定。
陳星夏笑話學霸幼稚，搶過筆，在下面回覆：好啊，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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